起底四环生物注册在山区村庄里的推广服务商
本报记者 张悦 曹学平 北京报道
今年5月，江苏四环生物股份有限公司（000518.SZ，以下简称“四环生物”）销售费用引发监管部门问询。根据四环生物2022年年报，2022年公司销售费用1.25亿元，销售费用率为46.33%，其中广告宣传推广费1.16亿元，在销售费用中占比92.54%。
在深圳证券交易所的年报问询函中，深交所要求四环生物说明公司销售费用率及管理费用率的合理性，销售费用的支付对象中是否涉及公司经销商、关联方或其他利益相关方，公司是否存在为他方垫付资金、承担费用等变相利益输送等多个问题。
根据四环生物对深交所的回复，在为四环生物提供宣传推广服务的企业中，却仍存在着很多未解“谜团”。比如，3家公司承担了对生物药靶点及中和抗体研究、医疗美容行业调研、中医保健行业调研等工作，四环生物对此支付的宣传费超过千万元，但工商注册信息则显示，3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均在位于大别山区的安徽省岳西县村庄中。
就四环生物推广商的相关情况，《中国经营报》记者致电致函四环生物，其工作人员表示不接受采访。
多个推广商位于山村地区
四环生物主要从事生物医药制品、生产和销售以及园林绿化工程业务，在生物医药制品领域，控股子公司北京四环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主要生产注射用重组人白介素-2、重组人粒细胞刺激因子注射液、重组人促红素注射液等品种。
根据四环生物对深交所问询函的回复，广告宣传推广费的支付对象均为咨询服务机构，销售费用的其余支付对象为公司的员工。不论是咨询服务机构还是公司员工，这些支付对象均不涉及公司经销商、关联方或其他相关利益方，与公司经销商、关联方不存在资金或业务往来，也不存在为他方垫付资金、承担费用等变相输送利益的情况，亦不存在通过销售费用将款项间接支付给经销商，从而实现销售回款的情形。
在四环生物公告的广告宣传推广费的明细中，有60余笔项目支出，宣传推广费合计约1.16亿元。
企查查官网显示，泰兴市曼传羽市场营销策划服务部、泰兴市清露雨市场营销策划服务中心、泰兴市婷芝瑞市场营销策划服务部、泰兴市香芝婷市场营销策划服务部等几家企业注册地址相近，均位于泰兴市分界镇滕兴村某组，提供河北恶性肿瘤发病情况调查、山东肾脏病发病调研等服务，公司注册地址与推广区域的距离较远。
相似的情况还发生在安徽省，注册地址在安徽省岳西县的岳西县昌益商务咨询有限公司、岳西县广宇商务咨询有限公司、岳西县吉吉商务咨询有限公司分别承担了对生物药靶点及中和抗体研究、医疗美容行业、中医养生保健行业等相关行业调研，合计宣传费超过千万元。四环生物的主营业务与医疗美容及中医保健方向有较大的差异，但四环生物对这2家公司的单笔宣传费支出均超过450万元。
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上述3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分别位于岳西县姚河乡梯岭村杉淌组、岳西县姚河乡龙王村油河组、岳西县姚河乡香炉村蔡畈组，注册资本均为10万元，且拥有同一电话号码。企查查官网显示，该号码的同电话企业超过50个。此外，3家公司拥有同一监事查光圣，该监事同时是安徽光盛农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光盛农业经营范围包括食用植物油（全精炼）加工、销售，油茶、中药材选种栽培种植、收购、加工、销售等，注册地址同样位于姚河乡。
岳西县隶属于安徽省安庆市，地处大别山腹地。姚河乡境内地形复杂，山峦重叠，河谷深切，地势南高北低，海拔高度在150米~1197米之间，平均海拔697米，交通不便。
此外，广州豪语科技服务有限公司、上海美通龙企业管理有限公司和上海恒科涛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存在同电话企业较多的情况；石家庄驰元众康商贸有限公司、昆明店前科技有限公司等存在参保人数较少、注册地址疑为居民小区的情况。
推广商频频注销
在四环生物宣传推广费明细中可以发现，有多家注册地位于江苏省盐城市阜宁县的公司为其提供了在安徽省、山东省、四川省多个城市的产品或应用情况调查等服务。企查查显示，其中多家企业存在从业人数较少的情况，甚至在2022年、2023年注销。而上述相关推广宣传费用合计超过千万元。
比如，企查查官网信息显示，阜宁洁佩信息咨询服务部从业人员较少且被列入经营异常；阜宁洁雄信息咨询服务部、阜宁县初熙营销策划服务中心、阜宁烨东信息咨询服务部均在2023年注销；阜宁县窦萍健康信息咨询服务部、阜宁县响娥健康咨询服务部均在2021年11月成立，但从业人数仅1人。
此外，注册地址位于阜宁县的盐城贝奥企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盐城码丰商务服务中心、盐城纳润营销策划服务中心均在2022年或2023年注销，但上述3家推广商的费用合计支出亦超过千万元；盐城怡岁营销策划服务中心的费用为308.4万元，这家位于阜宁县的机构2022年的参保人数为0，企查查官网显示该公司曾两次申请简易注销。
在江苏，江阴市城东街道彬华信息咨询服务部、江阴市城东街道达肖信息咨询服务部、江阴市城东街道红黛信息咨询服务部、江阴市城东街道誉萍市场营销策划服务中心等多个公司在近期注销。此外，包括江阴市城东街道娟萱市场营销策划服务中心、江阴市城东街道军敏信息咨询服务部在内的多家公司与上述公司注册地址相近，位于江阴市长江路777号19号楼（东方广场），但均存在从业人员较少的情况，四环生物同样向相关公司支付了高额的推广费用。
宁乡经济技术开发区意想广告经营部、宁乡经济技术开发区志凌医疗器械经营部、宁乡树金广告策划制作服务部的推广费或宣传费分别为447.3万元、441.4万元、111.6万元，三家公司注册地址均位于湖南省长沙市宁乡市城郊街道，从业人数均较少。企查查官网显示，意想广告、志凌医疗2022年均因未按照规定报送年度报告被列入经营异常。
此外，根据四环生物公告中的信息，位于江西省的新建区相旭市场策划工作室、位于江苏省的兴化市红芹企业管理咨询服务中心等亦在2022年年底注销。兴化市红芹企业管理咨询服务中心注册地址位于江苏省，却提供了在黑龙江省的产品疗效适用范围、医生满意度、患者满意度队形调查；而兴化市恒良商务信息咨询服务有限公司提供了在陕西省的调查服务，推广区域与注册地相距甚远。
尽管多家第三方服务商存在疑问，但根据四环生物公告，公司因广告宣传推广活动均委托承包商实施，公司根据承包商提交的阶段性专业学术推广、学术会议、公益活动进行评审，由业务部门审核市场情况、具体行程、参加人员、宣传主题等，按相关审批流程经业务部门审核业务的真实性、合理性后报总经理审批。总经理批准后，再向承包商结算服务款项。宣传推广费用支出符合医药行业的特点，是公司开展业务的必要手段，不存在商业贿赂等违法违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