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谊兄弟昔日光景 “前任”能否“挽回”？

本报记者 张靖超 北京报道

在今年火爆的春节档和暑期档，华谊兄弟（300027.SZ）均没有主控的影片上映，直至国庆档（9月29日~10月6日），才通过《前任4：英年早婚》（以下简称《前任4》）重新回归大众视野。

据猫眼专业版显示，该片华谊兄弟主控，在今年国庆档斩获7.1亿元票房，成为档期票房亚军。

但这一成绩无法掩盖这家国内老牌影业公司当下的窘境。《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一方面是，今年国庆档在整体票房、观影人次、上座率等方面的表现不佳，不仅不及2019年国庆档，甚至远低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2020年和2021年同期，市场大盘的萎靡也注定了行业内公司的收入天花板不高；另一方面，据华谊兄弟方面估计，在国庆档期间，公司通过《前任4》获得的收入约在7348.82 万元~ 9545.02 万元，但华谊兄弟在今年上半年累计亏损约1.35亿元，2022年的亏损更是近10亿元，但这部影片能否帮助这家老牌影业公司扭亏为盈尚存在疑问。

更值得关注的是，自2018年后，华谊兄弟的流动比率、速动比率等财务指标均显示，该公司正面临短期债务挤兑风险，急需正向现金流应对负债问题。

在上述一系列背景条件下，华谊兄弟今年能够指望的或许只有《前任4》，而这部影片又是否能成为该公司业绩复苏的拐点？

“前任”不够“强”

“前任”系列是华谊兄弟近十年重点打造的一个爱情喜剧IP，一直由青年导演田羽生执导，深度绑定韩庚、郑恺、于文文等主要演员。无论是影片风格，还是演员阵容等都具有很强的连贯性。

该系列首部影片《前任攻略》于2014年上映，第二部和第三部又分别在2015年和2017年相继推出，前三部分别取得了1.29亿元、2.51亿元和19.41亿元票房。

有了前三部的观众基础，无论是市场还是华谊兄弟自身，都对《前任4》寄予厚望。在这种情况下，《前任4》以超过9000万元的首日票房领跑国庆档电影市场。不过，随着影片的热映，《前任4》口碑持续走低，目前豆瓣评分6.0分，在几部主要影片中处于落后位置。票房第一的位置也被《坚如磐石》夺走。

猫眼专业版显示，自10月1日开始，《前任4》的日票房就逐渐下降，9月30日的日票房尚有1.03亿元，到国庆长假最后一天的10月6日，只有4350.7万元，在此之后，其日票房基本在2000万元上下。

造成这一结果的，除了国庆档电影市场整体乏力外，“前任”系列的口碑也一直在及格线上徘徊。豆瓣平台的数据显示，该系列四部影片的评分分别为6.1分、5.2分、5.5分、6.0分。这也意味着该片难以像《封神第一部》《长安三万里》等电影凭借高口碑获得较强的票房长尾效应。

来自猫眼专业版的数据，该片的片方分账比例为40.25%，由此可知，国庆档期间获得的7.10亿元票房，片方分账约为2.86亿元，再根据华谊兄弟此前披露的从中可获得7348.82 万元~ 9545.02 万元收入，由此可以推算出，华谊兄弟在该影片的投资比例约为25.52%~ 33.22%。

此外，猫眼专业版还预测，《前任4》最终可获得10.32亿元的票房，如果该预测准确，则华谊兄弟最终可通过《前任4》获得营业收入约为1.09亿元~1.41亿元。

但华谊兄弟在该片上是否能够盈利还取决于其成本的多少。公开资料显示，该片于2019年8月就已备案立项，期间还遇到了新冠肺炎疫情，这对于影片的拍摄、制作造成了负面影响。此外，早在2020年，华谊兄弟就在筹划定增募资，预案经过6次修改，募资总额从22.86亿元，一路调减至11.37亿元。公司拟将所募资金，用于影视剧项目和补充流动资金。其中，影视剧项目计划使用募集资金6.48亿元，投入到7部电影的制作中。尚在筹备中的科幻片《端脑》拟投入资金最大，为2.1亿元，对《前任4》的计划投入次之，也高达1.90亿元。

但该片最终的实际投入是多少，在华谊兄弟此前公开披露的公告中，并没有确切的数据。记者就此问题向华谊兄弟方面联系采访，对方表示不便透露。

不过，根据华谊兄弟在10月13日发布的公告《关于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申请向特定对象发行股票的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修订稿）》，截至今年6月30日，华谊兄弟向《前任4》已投资的金额为6980.78万元。

但即使该片最终盈利，又能否帮助华谊兄弟堵上上半年亏损1.35亿元的窟窿仍是疑问。

中经智库专家、文娱产业时评人张书乐对此表示，华谊兄弟扭亏为盈的关键不是靠几个爆款，而是IP能否有效地进行衍生，形成衍生链条，在票房以外获得更大市场蓝海。

亟须结“新欢”

从目前来看，中国电影行业的收入结构中，电影票房占据绝对主导的比例，这也就意味着，电影公司，特别是上游的投资出品方的收入主要依靠爆款影片带来的回报。因此，在过去几年，上游投资出品方向下游的放映端进行布局，或者加强与业内多位知名制片人、导演合作，以此尽可能平摊风险。

而当前业内人士对于华谊兄弟当下的业绩困境，给出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过度依赖电影投资出品，而电影投资出品又过度依赖冯小刚。华谊兄弟虽然也对下游影院、院线进行了投资，但截至今年6月30日，建成投运的影院仅有28家，市场占有率较低。在近几年的财报中，影视娱乐始终是占比超过90%的主要收入来源。

华谊兄弟在2015年前后，将自己与知名导演冯小刚进行了较强的绑定，用10.5亿元收购了冯小刚公司东阳美拉70%的股权，但该公司彼时刚成立不久，就被华谊兄弟予以高达15亿元的估值。

不过这一笔投资使冯小刚与华谊兄弟的合作更加紧密。但在往后的5年中，冯小刚执导并上映的电影仅有《我不是潘金莲》《芳华》《只有芸知道》，三部影片分别取得票房4.82亿元、14.22亿元、1.59亿元。冯小刚的东阳美拉也两次未完成对赌协议所约定的数字，累计需补足华谊兄弟2.35亿元。

减去2.35亿元，冯小刚仍旧从东阳美拉的收购中，获益8亿元左右，这也意味着华谊兄弟在这一笔买卖中损失了约8亿元。

此外，华谊兄弟选择与冯小刚、周星驰等老牌导演加强合作，却在挖掘青年导演上没有出色的表现。纵观自2016年以来由该公司主控的影片，“前任”系列的导演田羽生是为数不多能在票房上带来明显收益的导演，但是影片口碑却差强人意。而如执导了《孤注一掷》的申奥、“流浪地球”系列的导演郭帆、《我不是药神》的导演文牧野等一批新兴电影人，华谊兄弟与他们却没有建立起更深度的合作。

据华谊兄弟2023年半年度报告披露，今年上半年，取得收入第一名的影视作品依然是冯小刚导演的作品，即电视剧《回响》。

“这两年表现比较出色的电影公司，已经可以看到制片人在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从事电影制片的金妍（化名）说：“对比来看，华谊兄弟相对传统了一点。当然，他们（华谊兄弟）受制于过去几年的‘大手笔’投资却没有换来相应回报，反而面临很多的债务，钱是他们当下最需要关注的问题。”

资金之困

无论是缺席今年火热的春节档和暑期档，还是在挖掘新人方面表现平平，其中很重要原因便是，华谊兄弟近几年在资金上捉襟见肘。

其2023年半年度报告显示，截至6月30日，华谊兄弟账上的货币资金仅有2.65亿元，交易性金融资产则为700万元。

从衡量流动性风险的指标来看，从2019年第一季度后，无论是季报、半年报，还是年报，华谊兄弟的流动比率（流动资产/流动负债）均小于1，这意味着华谊兄弟从2019年开始，便一直面临短期债务到期挤兑的风险，且一直持续至今。

从现金流的角度来看，自2019年开始，该公司的投资现金流净额始终为正，这表明从这一年开始，华谊兄弟在长期资产的投入一直小于处置。

据媒体报道，在2020年，王中磊在给全体员工的一封信中曾表示：“2019年是华谊兄弟创业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战线过长、投入过大、公司负担过重等快速扩张带来的副作用都在这一年集中显现。”

据华谊兄弟财报，自2018年至2022年年底，华谊兄弟营收不断收缩，分别实现营业收入38.14亿元、22.44亿元、15.00亿元、13.99亿元、4.02亿元，直至2023年上半年，营收为3.39亿元，才恢复了同比增长，达59.93%。

利润方面，2018年至2023年上半年，华谊兄弟分别实现净利润-11.69亿元、-39.78亿元、-10.48 亿元、-2.46亿元、-9.82亿元和-1.43 亿元。今年上半年相比去年同期亏损收窄了25.52%，但仍未扭亏。5年半来，华谊净亏损总共达75.66亿元。

不仅如此，截至2023年6月30日，华谊兄弟资产负债率攀升至73.71%，账面货币资金2.65亿元，短期借款5.37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有8.22亿元。

为了还债，该公司实控人王中军、王中磊兄弟二人不遗余力，首先便是将公司股权套现、或者进行质押。股东明细显示，2020年第三季度至今，王中军、王中磊分别减持华谊兄弟25885.47万股、10167.3万股，分别占总股本的9.23%、3.63%，目前王中军、王中磊分别持有华谊兄弟股份11.51%、2.39%。换言之，近3年来，兄弟二人套现比例高达此前所持股本的一半。

不过，这一道路目前已行不通了。9月5日，华谊兄弟披露了两条关于实控人王氏兄弟的公告：王中军和王中磊兄弟二人，所持上市公司13.90%的股份，因个人原因被100%司法冻结；因减持新规和股份冻结，二人提前终止减持。

在此之外，王中军和王中磊还将个人的名画、豪宅投入市场售卖，救火公司。早在2019年8月，王中军就曾在一个论坛上公开表示：“嘉德的一场拍卖会，有一半都是我的画。”据港媒报道，2020年6月，王中军出售了香港中半山富汇豪庭豪宅，回款2.2亿港元（约合2亿元人民币）。王中军还一度表示：“为了公司安全，我什么都可以卖掉。”

当时间回到2020年，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的国产电影需要一部重磅作品重新点燃观众的观影激情时，华谊兄弟便带着《八佰》出现，上映33天，登顶年度票房全球冠军。如今，华谊兄弟需要更多《八佰》这样的头部作品使其走出困境。

华谊兄弟方面向记者表示，目前，管虎导演的《狗阵》、陆川导演的《749局》、周星驰导演的《美人鱼2》均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冯小刚导演的《非诚勿扰3》已于6月开机制作，由刘博文执导，黄轩、柳岩主演的电影《来福大酒店》已于8月开机制作，《特殊的礼物》《网中人》《平行任务》《少年火箭》《超级马丽》等多个电影项目也正在加紧筹备开机。

（编辑：张靖超 校对：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