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裁挪用资金案落定，翰宇药业如何冲出业绩困境？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韩利明 上海报道

日前，翰宇药业公告称收到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具的《刑事裁定书》，公司原董事、高级管理人员袁建成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翰宇药业方面表示，“袁建成所涉犯罪行为发生在六年以前，且其已于 2019 年 8 月从公司离职，自涉嫌犯罪被公安机关采取刑事强制措施之后，公司已经根据相关会计准则计提了相关费用，本裁定为终审裁定，本案已审结。”

回顾过去，袁建成见证并推动了翰宇药业从成长到上市的历程，却又因涉嫌犯罪陷入漫长司法程序。当下，翰宇药业与袁建成的纠葛已画下句号。但另一方面，受医药政策改革、集采冲击等影响，翰宇药业近年来业绩增长乏力，销售费用高企。现阶段，翰宇药业通过拓展海外业务、推进产品合作等举措寻求突破，成效如何尚待时间观察。

纵观我国医药行业，有券商分析师向21世纪经济报道指出，“在药品集采控费、反腐政策背景下，一些药企需要通过转型重塑来迎接挑战。包括考虑现有业务向海外拓展、注重院外市场建设、向需求稳定的相邻品类扩展、通过大健康概念整合上下游打造生态圈等。同时，在实现战略重塑的过程中，企业需要保持对成本和效率的关注，匹配相应的资源，并通过扩展与全球合作伙伴的合作，可能开辟更多的增长机会。”

“决裂”

袁建成与翰宇药业的羁绊，可以追溯到翰宇生物的创立之初。

翰宇生物成立于1998年，主要业务是从事一种多肽类一类新药的开发，其适应症是脓毒血症。2000年底，翰宇生物决定成立自己的多肽药物研究实验室。一方面进行原有的一类多肽新药的开发，另一方面通过实验室培养自有的技术人才。彼时尚在美国的袁建成已指导实验室的研究开发和运营。

2002年，袁建成回国后，对一类多肽新药的研究实验结果进行分析，决定中止该项目，并提出先从仿制药生产和客户肽服务着手，立足建立技术平台。两年后，袁建成正式入职翰宇生物，担任公司副总裁。

随着翰宇生物的主要业务在2007年转移至翰宇药业，袁建成也开始就任翰宇药业总裁。直至2019年8月，袁建成因“个人原因”辞去翰宇药业董事、总裁职务。这项长达近20年的合作关系戛然而止。

2022年1月，翰宇药业一纸公告揭露其背后原因，“袁建成因涉嫌职务犯罪已被批准逮捕；原董事、董事会秘书、副总裁朱文丰因涉嫌职务侵占已被刑事拘留，所涉事项与其在公司任职期间有关。”公告称上述案件均为公司内部自查发现并向公安机关报案，其中袁建成所涉及的职务犯罪资金现已追回3600余万元。

2023年1月，袁建成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广东省深圳市南山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决。一审法院认定袁建成非法挪用公司资金 1685 万元，构成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同年9月，该案件被发回重新审理，随后被改判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经过上诉、终审等环节，今年11月份，袁建成与翰宇药业的法律纠纷走完所有流程，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综合梳理公开报道，袁建成挪用资金案件背后或涉及翰宇药业的两件隐秘往事，包括2018年9月至2019年5月期间，翰宇药业或虚开发票涉嫌财务造假；翰宇药业前高级法务顾问李洪朗涉嫌利用影响力受贿案件，或涉及翰宇药业违规上市。

无论是财务造假还是上市违规，均毁坏资本市场诚信基础，严重侵害投资者合法权益。近年来已有多项政策落地，健全执法体制机制。举例看，今年7月出台的《关于进一步做好资本市场财务造假综合惩防工作的意见》，聚焦综合惩治资本市场财务造假，坚持系统观念，进一步加大打击力度。

特别是医疗反腐持续紧盯具体问题加压发力，“合规”成为药企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关键词。“自2023年上半年医药行业掀起了近二十年来最严厉的反腐风暴，叠加近几年生物医药行业政策频出，在政府干预力度和纠偏力度加大的新机制下，行业发展迎来深刻变革。‘变革、重塑、增效’是医药行业今年乃至未来长期的核心关键词。”上述券商分析师指出。

去往何处？

在袁建成与翰宇药业“决裂”的背后，是翰宇药业业绩遭遇滑铁卢。

翰宇药业是国内较早一批上市的多肽药物企业，2011年登陆资本市场以来，业绩连续多年保持双位数增长。具体来看，2011年至2017年间，翰宇药业营收从1.66亿元增至12.46亿元，净利润从8047.44万元增至3.3亿元。

转折点发生在2018年，即袁建成辞职的前一年。彼时以“医保控费”“三医联动”为主旋律的医药政策改革加速推行，医药卫生体制变化给医药市场带来新的机遇，也为企业运营带来挑战。

2018年，翰宇药业实现营收12.64亿元，同比微增1.46%；归母净利润亏损3.41亿元，与上年同期相比变化为-203.35%。2019年，国内医药体制改革进入深水区，翰宇药业营收净利双降。其中，营业收入6.14亿元，同比下降51.43%；归母净利润亏损8.85亿元，同比下降159.63%。

随着新冠疫情的席卷，翰宇药业还曾投身至新冠鼻喷剂、试剂盒等相关产品的研发与生产之中。但除去2021年归母净利润录得3080.78万元，2020年至2023年均处于亏损状态。截至2023年末，新冠相关产品中，仅有抗原检测试剂盒获批上市，鼻喷雾剂仅获得临床批件，尚处于临床实验阶段。

业绩增长乏力的背后，翰宇药业销售费用尽管近年来有所下降，但占比均超过当期营业收入的一半。2020年至2023年间，翰宇药业销售费用分别为4.61亿元、4.39亿元、3.76亿元、2.43亿元，占当期营收比达63.85%、59.65%、53.41%、56.38%。

在今年9月召开的投资者调研活动上，翰宇药业方面表示，“目前，公司国内制剂核心单品全部已进入集采，未来预期稳定。公司已在近期完成国内营销团队及相关组织架构的优化，并及时调整了营销策略，以顺应集采环境下的国内营销环境，2024年半年度公司销售费用占整体营收已优化至17%。”

事实上，翰宇药业也在寻找新的业绩增长点。继翰宇药业在2023年终止利拉鲁肽国内注册项目，另一款GLP-1类药物司美格鲁肽注射液的2型糖尿病适应症和减重适应症的临床试验，分别于去年12月和今年4月获批。

司美格鲁肽作为当前药企竞相追逐的重磅产品，日前，诺和诺德中国宣布减重版司美格鲁肽正式在国内上市。此外，九源基因、丽珠集团、联邦制药、石药集团等多家药企获批司美格鲁肽减重适应症临床试验。

激烈的市场竞争下，翰宇药业已率先以4500万元，将司美格鲁肽注射液（减重适应症）的临床前技术成果转让给三生蔓迪，三生蔓迪将根据协议约定向翰宇药业支付里程碑付款、独家采购价、约两位数销售提成。

此外，今年6月，翰宇药业利拉鲁肽注射液获得美国FDA暂定批准，在专利或独占权问题解决后，将获得美国FDA批准的在美国终端市场销售资格；7月，翰宇药业收到智利国家药品管理局颁发的关于注射用特利加压素的批准证书，拓展国际市场业务。

翰宇药业方面称，“2024年上半年，海外营收占总营收比增至45%，2023年占比26%，2022年仅11%，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这意味着公司国内受集采环境影响的压力基本出清，国际业务增速迅猛，对公司合并报表带来积极拉动作用。”

“随着仿制药集采政策的深化，终端的利润被无限压缩，创新药或是突破点，中国的医药市场终端还是国家医保买单，如果要想获得超额利润，还是要走出国门，去全球市场寻求更大的价值创造。从这个角度说，谁能走出舒适区，拥抱国际化，谁可能成为最终的赢家。”上述分析师表示。

但“出海”之路也并非坦途。未来翰宇药业能行至何处，也尚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