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药业暴涨背后的资本局

近期，在减肥药概念爆火的影响下，多家企业顺势涨停。不过这次领涨的却不是华东医药，而是肝素企业常山药业。

上周，常山药业连续两日20CM涨停，本周依旧涨势不减，截至9月20日收盘，常山药业股价为8.2元，涨3.93%。

常山药业原本是一家肝素企业，而此次让其连连涨停的却是其自2013年开始研发的降糖药艾本那肽。艾本那肽同诺和诺德的司美格鲁肽一样，均属于GLP-1药物。常山药业在艾本那肽上的投入长达十年之久，幸运的是刚好在减肥药大火的上半年，艾本那肽也完成了Ⅲ期临床研究。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常山药业的又一次炒作？

十年磨一剑

艾本那肽同司美格鲁肽、利拉鲁肽等热门减肥药一样为GLP-1药物。该药由常山药业控股子公司常山凯捷健生物药物研发（河北）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为“常山凯捷健”）研发生产，用于2型糖尿病的治疗。据了解，常山凯捷健成立于2013年，由常山药业全资子公司河北常山久康生物（持股51%）与ConjuChem LLC（持股49%）共同出资成立。

实际上，艾本那肽在转移至常山凯捷健之前，ConjuChem LLC已经在美国和加拿大完成了Ⅰ期和Ⅱ期临床试验。研究数据显示，该药半衰期长、临床耐受好。更重要的是，该药一周仅需给药一次，相较于此前国内已有的糖尿病治疗药物，其依从性更好。

2013年末，艾本那肽和艾本那肽注射液获得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受理。在此之后，常山药业便开始了艾本那肽漫长的研发之路。

今年6月有投资者等不及地在互动平台上问道：“艾本那肽临床到现在快10年了，应该要通过了吧？艾本那肽和营收百亿的司美格鲁肽，都是GLP-1药物吗？”常山药业董秘仅回复了第二个问题，确认艾本那肽与司美格鲁肽同为GLP-1类药品。

搭上“GLP-1”这一顺风车就足以让市场信心倍增，毕竟这可是让跨国药企年收百亿的靶点。而在不久后发布的半年报中，常山药业也披露，艾本那肽已于今年6月27日完成了三期临床试验数据揭盲。

9月初，JP摩根提高了对减肥药的销售额预测，预计到2030年这种GLP-1激动剂类药物的年销售额将超过1000亿美元。减肥药市场再度站在风口之上，常山药业也抓住机会，在9月18日发布了艾本那肽Ⅲ期临床研究总结报告（以下简称为“报告”）。股价飞涨之后，常山药业也明确表示，艾本那肽不涉及肥胖适应症，且公司尚未开展针对肥胖或减重的临床试验。并且即使后续艾本那肽上市，常山药业也要同持有子公司股份49%的ConjuChem LLC共分利润。

不过，资本市场显然更看重的是GLP-1靶点。艾本那肽Ⅲ期临床研究报告发布次日，常山药业再次大涨13.69%。

研发背后的资本局

看似常山药业股价暴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资本市场也没有那么多巧合，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涨停板。

从常山凯捷健的股东背景看，南非和美国的著名华裔外科医生、企业家和慈善家华裔黄馨祥（Patrick Soon-Shiong）在GLP-1开发中扮演的角色很重要。黄黄馨祥控制的美国NantWorks，LLC与常山药业合作紧密，艾本那肽就是双方合作研发的。此前双方还计划合作将公司生产的达肝素、依诺肝素等产品在美国申报并销往美国市场。从背景资料看，黄馨祥也非常善于资本运作，他在2018年斥资5亿美元收购了《洛杉矶时报》；2008年将上市公司APP出售给德国医药巨头费森尤斯（Fresenius），获得46亿美元；2010年黄馨祥将旗下阿博瑞斯生物科技（Abraxis BioScience）卖给了赛尔基因（Celgene），获得了29亿美元现金加2%股权。

从十大流通股东看，截至6月30日，JP摩根成为常山药业新进股东，排名第六位，而今年一季度，JP摩根并不在十大流通股东行列。此外，二季度数据显示，广发基金王瑞冬管理的广发核心竞争力混合新进、玄元私募基金投资管理(广东)有限公司-玄元科新122号私募证券投资基金分别成为新进十大流通股东。其中，广发核心竞争力混合基金持股总计427.28万股，位列第九，而该基金成立于今年5月，资管规模4.87亿元。玄元科新122号私募基金持有397.5万股，位列第十。

机构持仓方面，截至一季度末，基金持仓为零，QFII持仓只有1家，即高盛持有350万股。然而到了二季度末，共有11家基金突击买入，持股量为1094.72万股，持股市值0.55亿元，新买入者为除了广发核心竞争力混合A外，还有招商基金旗下5只基金，合计持有423.64万股，仅招商医药健康产业基金就持有常山药业174.95万股。QFII持股方面，高盛退出，JP摩根突击买入913万股。

值得注意的是，JP摩根在二季度突击买入常山药业，并成为前十大流通股东，却在9月份高调发布关于GLP-1减肥药的销售额预测，这其中是否存在炒作嫌疑？

有炒作“前科”

常山药业此次借助减肥药概念的大涨之势，不禁让人想起了5年前的“旧把戏”。当年该公司用于治疗勃起功能障碍（ED）的枸橼酸西地那非获GMP认证时也蹭过热点。当时辉瑞和白云山的ED药物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风口来临时，常山药业在发布公告的次日直接涨停，但其公告中称，“国内ED患者人数约1.4亿人。”该数据引起了广大投资者质疑。照此推算，我国每5名男性中，就有1名患有ED。深交所也对此发出《问询函》要求说明数据的来源及准确性，常山药业仅回复称，该数据引用自券商研报，公司证券部并未对此核实。

直至2020年末，这场闹剧才拉下帷幕。河北证监会发布《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经查明，常山药业因发布中国有1.4亿阳痿患者数据等误导性陈述内容，被罚60万元，常山药业董事长高树华和常山药业副总经理吴志平因未能勤勉尽责分别被罚30万元。

但无论处罚结果如何，常山药业已经达到了炒作的目的。2018年5月17日（GMP认证公告后的两日），常山药业4位高管在高位减持合计达到1008万股，占总股本的1.08%，合计套现金额为8764.54万元。高树华通过集中竞价交易减持675万股，减持均价为8.70元/股，套现5872.5万元。高树华还在今年上榜了《2023年胡润全球富豪榜》。

那么这次是否又是一个割韭菜陷阱？目前来看，常山药业尚未有大股东减持的迹象，并且也不符合证监会在8月末发布的“最严减持新规”。

最新减持规定明确要求，上市公司存在破发、破净情形，或者最近三年未进行现金分红、累计现金分红金额低于最近三年年均净利润30%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不得通过二级市场减持本公司股份。此前我乐家居就因违规减持收到证监会的处罚。合计罚没近5000万元。而常山药业在2011年的发行价为28元/股，9月20日的收盘价为8.2元/股，跌破发行价，明显不符合减持规定。

主营业务受损

业绩面来看，其也不足以支撑股价疯狂涨停。今年上半年，常山药业营业收入为8.2亿元，同比下降28.45%；归母净利润为-1.56亿元，同比下降340.7%。常山药业之所以出现了巨大业绩滑坡，原因在于公司主营业务出现了问题。由于国内肝素制剂产品市场竞争和国外肝素原料药行业需求的降低，常山药业低分子肝素注射液销售单价和肝素原料药销量均出现下降。对于肝素粗品市场价格的下跌，常山药业还计提了资产减值损失。

据了解，肝素是一种天然存在于哺乳动物肥大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的黏多糖类物质，具有较强的内外抗凝作用。因而在临床上主要用于抗凝血和抗血栓。低分子量肝素钙注射液是常山药业的核心产品，市场占有率处于国内绝对领先地位。

在新冠疫情爆发的3年里，各国医疗体系对肝素加大了采购量及库存，但随着医疗体系及用药回归常态，肝素市场需求明显减少。以常山药业为代表的肝素原料企业也面临着去库存和资产减值的风险。半年报数据显示，常山药业存货为25.26亿元，占总资产的42.87%；计提资产减值损失5131.66万元。

除肝素外，常山药业目前还在向创新药布局。半年报显示，公司正积极推进两个抗肿瘤靶向原研新药的临床前研究工作。不过，常山药业对于已经炒作了5年的枸橼酸西地那非（商品名：万业强）的销量至今仍含糊其辞。近些年年报数据中均以“产品收入占公司营收份额较小”一笔带过，仅公布生产该药的子公司的业绩。

有投资者曾在今年8月问及万业强的销量，常山药业也未正面回复。再结合艾本那肽十年才完成从受理到Ⅲ期临床研究结束的研发节奏来看，常山药业的两个原研新药何时能取得成效？何时能为公司贡献收入？仍难以推算。

见习记者：唐菁阳编辑：王丽颖

责任编辑：毕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