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城市丨鄂尔多斯东胜区：一座县域城市的自洽、真诚与生命力

西北小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演唱会。

9月29日晚，汇聚了张信哲、齐秦、乌兰图雅、海来阿木等歌手的演唱会，在鄂尔多斯东胜区开场。

“我们也希望能办一场大型演唱会”，今年4月，鄂尔多斯市东胜区文化和旅游局党组书记、局长闫春霞接受采访时说，越来越多的人，将看一场演唱会作为探索一座城市的理由，东胜也希望借着一场演唱会，以此增进大家对自己的理解。

“我想，这会是一个开始”。9月30日，当被问及有何感受时，闫春霞说，她注意到不少来自外地的朋友因为这场演唱会来到了东胜。尽管演唱会从审批到开办时间较紧，但东胜扛住了压力，顺利完成了保障工作。“这是一场‘练兵’，她说，往后会争取更多演艺活动的落地。

当我抵达这座横卧鄂尔多斯高原腹地的小城之前，我对东胜的想象莫过于是大草原的浪漫、沙漠的静谧；或是当地人策马奔腾的豪迈；又或是拥有绝对实力的“世界级羊绒产业”。

然而，当抛开固有标签，深入东胜的城市肌理和脉络，才发现它的活力与精彩远不止于此。

这里的历史文化、民俗风情、自然奇观、古老文明、现代空间越世交融。从展现中华文明的青铜器，到连接起秦汉古今的“天下第一路”；从流传“昭君出塞”千年佳话的九城宫，到国内唯一一家动物园与海洋馆综合运营的野生动物园。在这座县域城市，全域旅游多点开花，传统古韵和现代潮流在这里融合，正等待更多人前去探索发掘。

眼下，山西隰县因为“黑神话”迎来了“泼天流量”，鄂尔多斯市东胜区人民政府副区长杨云说，今年以来，在“反向旅游”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小众”县城被选择为旅行目的地。“我们也会期待自己的城市能迎来‘出圈’的一天。”

鄂尔多斯东胜区全景。本文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由东胜区宣传部提供。

一、融合

说起东胜，离不开“羊绒”。

1979年，伴随着内蒙古自治区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引进项目，伊盟羊绒衫厂立项上马，1981年的国庆节，该厂正式投产。

事实上，伊盟羊绒衫厂是鄂尔多斯羊绒集团的前身，它的成立让我国告别了只能出口原材料和羊绒初加工的历史。对东胜而言，自此也拥有了现代化产业模型的基座。

羊绒产业的快速发展也为当地经济注入活力：从1978年仅有的0.45亿元，到2005年突破百亿元大关，再到2023年GDP历史性迈过千亿门槛，综合实力位列全国百强区第45位。

鄂尔多斯羊绒制品。

正如让不少人记忆深刻的广告词——“鄂尔多斯羊绒衫温暖全世界”所言，当前，鄂尔多斯东胜区羊绒加工营销能力占全国1/2，占全球2/5。

然而，当“羊绒”这一标签过于鲜明时，人们可能会忽略，东胜其实是一座经夏商青铜、大秦遗风历历浸润的历史文化古城。

翻开地图，九曲黄河在穿越甘肃、宁夏后，一路向北奔流，继而东折南回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几”字，它犹如巨大的臂弯，将鄂尔多斯紧紧圈入怀抱，作为主城区的东胜，便犹如一颗明珠镶嵌其中。

巧合的是，黄河“几”字弯的上方，是历代中原王朝重要的天然地理屏障——阴山山脉。近千米的高度落差，有效阻挡了北部风沙与冷空气，再加之黄河的滋润，孕育出了阴山南麓肥沃、富饶、辽阔的河套平原。

《读史方舆纪要序》中写道：“河套南望关中，控天下之头项，得河套者行天下，失河套者失天下。”特殊的地理位置，让河套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并在客观上促成了农耕文明与草原文明的交流碰撞。

“历史上，鄂尔多斯地区成为文化交融和民族交往的重要融合区” ，鄂尔多斯市博物院副院长高兴超如是说。

青铜器广场。

不仅是多元的民族文化，这片土地上还深藏着悠久的青铜文化，是目前发现的中国最早的北方青铜器出土地之一。

资料记载，从十九世纪末叶开始，中国北方长城沿线地带陆续出土了大量以装饰动物纹为特征的青铜及金、银制品。由于以鄂尔多斯及其周边地区发现的数量最多、分布最集中，也最具典型性，因此被称作为“鄂尔多斯青铜器”。

如今，在位于东胜区的鄂尔多斯青铜器博物馆内，共有14060套、16637件藏品，它们真实还原了两千多年前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生活画卷，也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深入了解文化交融的重要窗口。

镂空虎纹柄青铜短剑。澎湃新闻记者迪娜尔 图

出土于朱开沟遗址的虎头纹内青铜戈是最好的例证之一。高兴超介绍，这件兵器迄今为止已有3500年历史，经推测产于商代早期，它的形状是当时中原地区流行的兵器样式，但在戈的尾部却纹有象征着游牧文化的虎纹。

当时间的指针拨至明代中期，“走西口”让文化交融在鄂尔多斯地区掀起了又一次浪潮。据学者贾国荣介绍，那时起，大批陕西、山西民众从长城以外地区到内蒙古草原垦荒、经商。如若追溯当前生活在鄂尔多斯市民的祖先，很多都来自这两地。

事实上，不同于鄂尔多斯其他水草肥美的地区，位于中部偏东的东胜，因特有的砒砂岩地质，曾是一片荒芜之地，几乎寸草不生。贾国荣说，“正是由于这些南来北往的人们，东胜逐渐展现出了城市的雏形，丰富的人文资源在此交融，最终发展成为今天的模样。”

所以，这也不难解释，为何东胜的方言中会带有陕晋方言中的独特韵味。

二、传承

在东胜，古老的农耕文化、黄河文化、草原文化交融碰撞、魅力尽显，这些传统文化的“瑰宝 ”又是如何继承和发展的？

我试着走进位于东胜城郊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九城宫草原漫瀚文化旅游区（下简称“九城宫”）寻找答案。

九城宫的主体建筑以蒙古包、窑洞、四合院为主，其中四合院的突出特点是融合了蒙古民族以及北京、陕西、山西的建筑特色。

九城宫。

其实，“九城宫”是殿名。据九城宫管理人员介绍，相传西汉时期，王昭君出塞经过东胜九成功村，见一片天然湖泊，水草丰美，气候宜人，芳心大悦，呼韩耶单于难得昭君喜悦，立即命令赶造九座行宫，昭君在湖上荡桨数日，方北上完婚。后来王昭君每每思念故土，或盛夏酷暑之时，便到此小住数日，怡养身心，休闲避暑，于是将此地命名为了“九城宫”。

王昭君路过东胜的依据何来？贾国荣告诉我，秦始皇曾令大将蒙恬率30万大军用两年时间修筑了南起陕西林光宫，北至今内蒙古包头九原郡的一条南北长达七百多公里的一条军事通道——秦直道。“秦直道是由咸阳通往北境阴山间最捷近的道路，有30公里在东胜，作为全世界首个‘高速公路’，王昭君出塞很可能走的是这条当时最便捷的秦直道。”

秦直道遗址。

“是否真的经过东胜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王昭君为草原丝绸之路沿线民族融合和不同文化之间相互交流作出了努力，这种精神一直影响着东胜。”贾国荣说。

现在，在九城宫的伊克汗草原上，同样坐落着九个部落，共99座传统蒙古包。

“九”，在内蒙古地区是吉祥的数字，九个部落分别对应：巴音敖包以及毕切沁（书吏）、布日耶沁（号手）、图克沁（旗手）、杜达沁（喊天人）、萨拉沁（挤奶员）、阿格塔沁（马夫）、哈日瓦沁（箭手）、乌日拉沁（手工匠人）、浩尼沁（羊倌、火夫），每一个部落都有不同的风格。

乌查宴。

在伊克汗草原上，无论是喝一碗香浓的奶茶，尝一块鲜嫩的羊肉，睡一晚浑圆的蒙古包；还是穿一次传统的蒙古服装；或取一个独特的蒙古名字；又或是骑马在草原上驰骋，挑战射箭打靶；甚至只是静静地躺在草原上放空，每一项都能成为深刻的旅行“记忆点”。

若遇到元宵节，还能体验灯游会——九曲黄河阵，这是晋陕蒙地区传统民俗文化活动。现场会布置365根原木柱，象征着365天，木柱远近对称、纵横成行，阵内有吉祥寓意的九道门。在猜灯谜、观花灯的同时，还能欣赏到扭秧歌、划旱船、踩高跷、打腰鼓、唢呐等传统民俗表演。

今年63岁的乌云·德力格尔是内蒙古自治区级长调的非遗传承人。6年前，他离开鄂尔多斯达拉特旗，来到位于东胜区的九城宫担任民乐演唱手，后因景区业态升级，被特聘为非遗研学老师。

乌云·德力格尔。澎湃新闻记者迪娜尔 图

当我在萨拉沁部落的蒙古毡包外见到乌云·德力格尔时，他将“其赛白努”（蒙古语意为“你好”）重复了好几遍后，扬扬手示意我进帐就座。餐桌上摆放了炒米、馓子，他双手为我们递上了刚刚熬好的奶茶。

在来到伊克汗草原前，乌云·德力格尔在达拉特旗当了一辈子牧民。他说，其实现在也是以另一种形式当“牧民”。每日5点起床，烧水，煮奶茶，打扫完毡包后，向游客或研学的学生普及蒙古族文化，便是他日复一日的日常。他说，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

“用哈达进行请安问候时，要将哈达沿长边对折，将开口的一面朝向对方，并双手平展举起，以示欢迎，礼毕后需将哈达折叠整齐后，装进蒙古袍的前襟中……”乌云·德力格尔说，研学季时，他一天要给6批学生讲授礼仪知识、蒙古语基本用语。

“一个（研学）班进来，一个班出去，时间过得很快，我把自己知道的知识讲给他们听，心里就觉得满足舒服。”乌云·德力格尔说，“你看我六十多岁了，活得这么有意义，就够了。”

值得欣慰的是，这种宝贵的传承精神已有年轻人接棒。道拉格雅是九城宫的另一名研学老师，他毕业于内蒙古大学音乐表演专业，在大学期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得以在九城宫学习了非遗文化。也是那时起，他才了解到原来从小玩到大的沙嘎赛马棋竟然有100种玩法；蒙古象棋比国际象棋早诞生一百多年，玩法也不尽相同。例如，蒙古象棋的马不可以“杀将”，因为在蒙古人眼中，马是草原上的朋友，不会伤害任何人......

蒙古象棋。澎湃新闻记者迪娜尔 图

毕业后，道拉格雅按部就班，顺利考入了当地歌舞团。在转正后，他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与非遗相关的工作。于是便辞职来到九城宫，开始为数以万计的中小学生传授非遗文化，包括下棋，还有互动性较高的项目，如组装勒勒车、炒炒米等等。

“我不想我们的下一辈忘记这些珍贵的东西”，道拉格雅如是说。

三、自洽

此前有网友称，大大小小的城市好像都有一条美食街，这里充斥着臭豆腐、烤串、章鱼小丸子等千篇一律的餐食，游至此处，仿佛是换了个地方体验同样的感觉。

美食街“同质化”如何破题? 东胜有自己的解法。

1980 街区。

位于吉劳庆南路的1980 街区原先是平房区，是一代又一代东胜人的城市记忆。现已“变身”为承载着老东胜烟火气的特色街区。不同于其他网红街区，1980街区有着独一无二的特质。街区外墙上的涂鸦融入了浓郁的民族特色，店铺的外形、名字、餐具都颇具地域韵味，而食材更是来自当地的天然原料......

独创品牌与连锁店越来越多，是朱洪光眼中东胜近年来的变化。2011年，朱洪光因为工作关系离开青岛来到东胜发展。“2012年，朋友来看我时，快餐店只有一家肯德基。”

2016年后，东胜的娱乐休闲业态开始涌现。朱洪光说，“各种运动圈子开始冒出头了，有街头跑步、散打、游泳......还有城市图书馆，集书吧于一体的咖啡店”。

如今，一周雷打不动地去万家惠游泳3-4次，成了朱洪光下班后的悠闲方式，“这里营业到晚上9点半，又有鄂尔多斯唯一的国标泳池”。在朱洪光看来，这种运动既能见朋友又能健身，一举两得。

朱洪光口中的万家惠是一个集水上世界、科技乐园、酒店、商业于一体的娱乐综合体。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4A级旅游景区的前身竟是农贸市场。

据鄂尔多斯日报报道，2013年，东胜铁西万家惠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开门迎客，然而短短两年间，面对电商的冲击，经营每况愈下。2015年下半年起，万家惠欢乐世界的缔造者宏业投资集团派出大批人员到国内外多个大型游乐园进行了考察、体验、学习。经过7个多月的调研分析和论证，最终提出向新型文化旅游产业转型发展的设想，利用万家惠市场原建筑体，将铁西万家惠打造成以东胜为圆心辐射周围300公里内1500万人口的大型室内休闲娱乐场所。

游客在万家惠玩水。

“每个年龄段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娱乐方式”。万家惠欢乐世界营销部总监韩璐介绍，万家惠欢乐世界总投资30亿元，一层是西北地区大型的室内四季恒温水上游乐场所，可容纳15000余人游玩，同时还有康养区、健身器材区。

位于三层，占地约5万平方米的科技乐园是东胜自己的“迪士尼”，也是众多家长心中的“遛娃”好去处。这里有2000余台游玩设备，有3D、5D等以虚拟VR体验为主的高科技游乐设施，还有汽车模拟驾驶、飞机模拟驾驶等体验类项目。

一位陈姓宝妈告诉我，东胜天气转凉后，大家会偏好去室内场所，万家惠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东胜市民此前秋冬季游玩的空缺。

据公开数据，2016年试运行首月，万家惠欢乐世界的游客突破30万人次，2023年，游客突破180万人次。韩璐表示，周末、节假日，来自鄂尔多斯其他旗（区）、榆林、包头市的客源一般能占四成至五成。

其实，这项成功的商改旅案例背后，经历了众多艰辛。从细节来说，因要维持农贸市场的建筑主体，面临如何对管道进行改良优化的问题；从宏观来讲，决定转型前，因充满许多不确定性，其实需要偌大的勇气。

在东胜的另一端，鄂尔多斯野生动物（下简称“动物园”）也曾遭历过转型“阵痛”。

在其成立初期，动物园作为事业单位，面临着营收的巨大压力，对于未来的发展路径感到迷茫。然而，在2016年，动物园做出了重要决策，开始实行市场化管理，并采用了企业化的运作模式。

据鄂尔多斯野生动物园副总经理赵婷介绍，2016年，动物园引进大熊猫，让鄂尔多斯市民实现足不出省也能看到国宝；同时打造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种类最全、独具地域特色的“天狼峪”核心文化展示园。2018年，鄂尔多斯海洋馆的建成，让内陆少雨的鄂尔多斯与海洋不再遥远，填补了西北地区海洋主题旅游业的空白。

从一片荒芜到成为全国一次性投资体量最大、国内唯一一家动物园与海洋馆综合运营的景区；从开园当年游客仅为8万人次到如今的210万人次......据赵婷介绍，动物园影响力的辐射范围已扩至方圆500公里。

鄂尔多斯野生动物园内的大熊猫七巧七喜。

为了丰富游客的游玩体验，动物园不断推陈出新。赵婷介绍，今年引入了网红巨物打卡、海底舞龙舞狮探龙宫灯展、玫瑰花墙等元素。进入秋季，游客可以参与采摘山楂、李子。冬季时，则有自驾游园、夜宿海洋馆、室内动物互动投喂、冬令营等特色旅游项目。“我们希望到动物园的游客，四季都能有新鲜感。”

事实上，相较于鄂尔多斯的其他地区，作为主城区的东胜在自然景观资源方面确实稍显逊色。

然而，东胜并未因此气馁。从一条老旧街区的蜕变，到农贸市场勇敢转型为综合娱乐体，再到动物园通过市场化运作焕发生机，东胜以自己独到的理解与实践，实现了本地特色与市场需求的深度融合，闯出了一条文旅发展的自洽模式。

此前，有网友用“除了混迹酒桌，只剩打麻将”来描述小县城年轻人的业余生活。再如，此前冲上热榜的“县城文学”，被打上此tag的作品的摄影形象基本如出一辙：破败的建筑，昏暗的视觉色调。随后，有越来越多的“县域青年”在评论区纷纷现身纠正：大城市中有的各类商品和服务，在县城基本也有；而曾经是大城市专属的音乐节，现在也在走进县城......

四、真诚

那么，生活在东胜的青年又有着怎样的“生活哲学”？

王旭东是东胜当地小有名气的方言博主，2021年，他为了记录自己与母亲的日常生活，拍摄制作了第一支方言视频。当时，账号主体名称“王迷汤房”也起得很随意，在蒙古语里意为“老天爷呀”，“没想到视频发出以后会有这么多人关注，我很意外。”

王旭东说，自己是闲不住的性格，每天都会骑着摩托车、自行车在东胜的大街小巷闲逛，他的灵感正是来自这座小城的所见所闻。

“最初是出于好玩，但现在想让更多人了解家乡的魅力”，王旭东说，2019年，他从包头师范学院毕业后，毫不犹豫地回到东胜，这里让他有归属感，还有一群志同道合、“说干就干”的朋友们。

去年5月，王旭东与朋友聚会闲聊时，其中有一人提议大家该做件“有特别意义的事情”，最后这个想法的落脚点成了举办阿木热（AMUR，蒙古语意为“你好”）艺术节。

经过45天的筹备，以“游牧的起点”为主题的第一届阿木热艺术节在去年7月举行，而在今年7月，第二届阿木热艺术节如期举办，这一次的主题则是“不散的庆典”，正如字面意思，希望能一届一届地办下去。

阿木热艺术节的观众。受访者 供图

相较于首届艺术节，第二届增加了展览、影像等功能，最核心的用意没有变化——传播民族文化。例如，鲜少露面的鄂尔多斯七旗两区的非遗内容出现在了市集上，以及体现蒙古族“送亲”文化的舞台剧上演，值得一提的是，当地老人骑着马在现场完成了巡场、祈福，为这场艺术节增添了仪式感。

蒙古族“送亲”文化在艺术节上被呈现。受访者 供图

这一场集传统市集、食饮、音乐、户外、展览、表演、交流、影像为一体的艺术节为5000余名参与观众带来了一份独属的夏日记忆。

让一场闲谈变为现实，促使来自不同民族的十余名年轻人不遗余力付出的动力是什么？当我把这个问题抛给王旭东时，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想让这座城市，看到我们对她的热爱”。在王旭东看来，是源自心底深处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将他们拧在了一起。

这群年轻人与这座城市仿佛找到了共同的心跳，他们松弛地融入城市的节奏中，自然流露出与这座城市和谐共处。

众多像王旭东一样有想法的人，正在为东胜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

例如粤港澳大湾区青年企业家郝英杰，他在东胜区投资建设了内蒙古首座集收藏、研究、展示、传播功能于一体的民间博物馆群落，3万余件现有馆藏展品，映射着百年内蒙古、百年中国印记与变迁，为东胜区的旅游参观和研学教育增添了又一去处。

一群有想法、敢尝试的东胜人，通过一次次的活跃与创新，正在助力东胜“好玩的娱乐内容越来越多”。

原本旅游“花期”较短的东胜，如今四季皆可游。春季，可以登高望远，观赏桃花、杏花绽放的漫山美景；夏季，可以体验露营烧烤、弯弓射箭，参与热闹的篝火晚会，感受21度天气的清凉宜人；秋季，则能观赏红叶满山，采摘新鲜果蔬，体验丰收的喜悦；冬季，可以尽情享受冰雪运动的刺激，还能感受泡汤带来的惬意。

九城宫的滑雪场。

东胜也在试图同步“网红”城市中流行的热门玩法。此前，九城宫推出了网红“龙凤飞天秀”，还上演了本地版巴（德玛）婆说媒，为单身人士牵线搭桥。

政府部门也将满满的诚意落到了实处。《东胜区“2024消费促进年”促消费活动实施方案》中提到，今年4月20日至12月31日个人消费者在东胜区住宿消费、餐饮消费的，可享受消费补贴。以住宿消费为例，消费者在东胜区参与活动住宿企业消费满200元以上500元(不含)以下可在云游鄂尔多斯平台抢50元消费券，消费满500元（含）以上可在云游鄂尔多斯平台抢100元消费券。

走访的这几天里，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东胜带给我的感受，“真诚”再贴切不过。王旭东、乌云·德力格尔、道拉格雅等一代又一代东胜人，用自己朴实无华的言行让高原上的这座小城熠熠生辉，同时也构成了东胜温暖的底色，成为城市凝聚力和吸引力的源泉。

就如城市想要实现“长红”的秘诀，靠的不仅是丰富的资源，“真诚才是必杀技”。文旅发展也不应该只追求短暂的火爆，更应该注重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时代变了，要让城市被更多人‘看见’，需要积极拥抱互联网”，在杨云看来，城市出圈的背后，有偶然性，也必定有当地的积累。“流量的风向，令人捉摸不透，一个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就能让一座城市突然‘火’起来。在这之前，我们能做的是去学习，去准备，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