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仔癀二季度业绩增速放缓，“天价”产品如何应对成本焦虑？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林昀肖 实习生姜伊菲 北京报道 7月25日，片仔癀发布2024年半年度业绩快报，公司2024年半年度营业收入56.5亿元，同比增长11.99%；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7.2亿元，同比增长11.61%。然而，若单计算2024年第二季度，其营收24.80亿元，同比增加2.65%，归母净利润7.45亿元，同比下降3.36%，扣非归母净利润7.63亿元，同比下降5.41%，业绩低于预期。
公告发布后，7月25日当日，片仔癀股价大跌，一度下跌超过8%，最终收跌7.59%，单日市值蒸发超过百亿元。7月26日，片仔癀股价在开盘下跌后有所回升，最终小幅上涨1.4%。
片仔癀在业绩快报中指出，公司核心片仔癀系列产品及化妆品的销售收入实现较大增长，但重要原材料成本的上涨对利润空间造成了压缩。近年来，片仔癀主要原料天然牛黄价格明显上涨，据中药材天地网，当前天然牛黄价格已涨到140万元/公斤，而5年前的2019年，其价格仅有35万元/公斤。
面对原材料价格上涨，提价是最为直接的应对手段，而片仔癀的价格早已水涨船高，根据西南证券统计，2004年至2020年，片仔癀锭剂产品一共提价19次。片仔癀锭剂的零售价已从2004年的325元/粒上涨至2023年的760元/粒。
面对中药材价格上涨带来的成本焦虑，也有多个中成药企业选择自建或合作中药材种植基地，片仔癀就在推进药材基地建设，包括优质道地麝香基地、“三无一全”三七基地、“福九味”药材基地等建设工作。同时，片仔癀也在尝试推动产品多元化转型，其化妆品销售收入增长较快，皇后牌片仔癀珍珠霜销售额实现过亿元。此外，保健食品、新药研发也是片仔癀多元化转型主要路径。
当前，面对中药材价格上涨带来的业绩承压，有市场观点指出，片仔癀的持续提价似乎已达上限难以维持利润，而其在化妆品、保健食品、新药研发等方面的多元化转型，能否应对价格上涨带来的业绩承压，推动业务结构转型，仍有待观察。
二季度净利润七年来首次负增长
今年片仔癀一季报披露后，多家券商曾给予公司较高的业绩增速预期。华安证券预计2024~2026年片仔癀归母净利润分别为33.8、40.6、48.9亿元，分别同比增长20.8%、20.3%、20.3%；与此同时，海通证券预计2024-2026年片仔癀归母净利润分别为33.08、35.89、40.46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8.3%、8.5%、12.7%。由此可见，当前片仔癀业绩增长低于预期。
事实上，自2021年起，片仔癀中报净利增幅逐年下降，分别为28.96%、17.85%、17.23%。单从第二季度业绩来看，2024年第二季度营收增幅是近五年内最差，首次降至个位数，与此同时，净利润也是七年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
公告对此做出解释称，“重要原材料成本的上涨对利润空间造成了压缩”。
片仔癀主要生产片仔癀、安宫牛黄丸、复方片仔癀含片、茵胆平肝胶囊等20多种中成药，核心产品片仔癀主要原材料包括麝香、牛黄、蛇胆和三七。其中，片仔癀2022年年报显示，除麝香、蛇胆需获得国家林业部门行政许可、严格按国家有关规定组织采购外，其余中药材通过市场渠道进行采购，采购价格随行就市。
其中，天然牛黄较为稀缺。据中药材天地网数据显示，从全球牛黄数据看，牛形成概率在1‰-2‰，目前全球天然牛黄年产量约4000公斤，中国天然牛黄产量约600-700公斤。
受供求关系不平衡影响，近年来，天然牛黄的价格显著攀升。浙商证券据中药材天地网和安国药市的数据分析指出，2019年至2022年8月，国内天然牛黄的价格从35万元/公斤缓慢上涨至57万元/公斤；而在2023年3月至11月间，价格从57万元/公斤迅速飙升至140万元/公斤。自2023年11月以来，天然牛黄的价格保持在140万元/公斤的高位。
然而，天然牛黄货源减少的同时，需求的企业较多，片仔癀、同仁堂、达仁堂、广誉远等均生产安宫牛黄丸。成本的逐年上涨造成产品毛利率的连年下滑。浙商证券指出，以片仔癀为例，尽管在2017年、2020年和2023年三次调高片仔癀的价格，但2019年至2023年间，肝病用药（主要为片仔癀）的毛利率连续五年下降，分别同比下降了1.03、0.03、0.16、0.89和2.11个百分点。
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7月1日，国家药监局综合司、海关总署办公厅公开征求《关于允许进口牛黄试点用于中成药生产有关事项的公告（征求意见稿）》意见，公告对来自于不存在疯牛病疫情禁令国家（地区），且符合中国海关检疫要求和药品质量检验要求的牛黄，允许其试点用于中成药生产。
本次政策试点时限为2年，试点区域包括北京等12个省（区、市）。到期后根据试点工作情况，牛黄进口使用相关工作逐步在全国范围内推开。有业内观点认为，政策的推进或将有利于缓解牛黄原材料紧张的局面，减轻成本压力。
价格高涨能否持续
天然牛黄的价格上涨令片仔癀业绩承压，而近年来中药材价格也呈现“涨价潮”的趋势。有市场观点指出，对于处于产业链中下游的中成药企业，在集采降价的背景下，中成药生产厂家开始承受中药材涨价压力。
北京中医药大学卫生健康法治研究与创新转化中心主任邓勇教授曾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中药材价格上涨导致中成药产品成本上涨，毛利率下降。对此，中成药企业需要采取措施应对成本压力，如提高产品价格、优化产品结构、提高生产效率等。
提价是应对成本压力的最直接手段，同样以天然牛黄为重要原料的安宫牛黄丸，在今年的涨价就引发市场热议。在2024年6月，同仁堂调整了港版安宫牛黄丸价格，同仁堂国药官网显示，港版一粒装安宫牛黄丸价格为1280港元（折合人民币约1189元），而此前该安宫牛黄丸一粒价格为1060港元（折合人民币约985元），此次涨价幅度超过20%。
在此次同仁堂国药官宣涨价后，片仔癀并未接棒，但实际上片仔癀的价格多年来持续上涨，早已水涨船高，被形容为“吊打金价”、“药中茅台”。最近一次调价是在2023年5月，片仔癀将片仔癀锭剂的国内市场零售价格从590元/粒上调到760元/粒，供应价格相应上调约170元/粒；海外市场供应价格相应上调约35美元/粒。此次提价幅度高达28.8%，堪称片仔癀史上之最。彼时，据相关媒体报道，在线上网购平台和社交媒体上，一粒片仔癀的价格甚至被炒到1350元。
据片仔癀胶囊说明书介绍，其功能主治有清热解毒、凉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也可用于热毒血瘀所致急慢性病毒性肝炎，痈疽疔疮，无名肿毒，跌打损伤及各种炎症。由此看来，上述功效与其他类似处方药区别不大，并非没有可替代品。
片仔癀财报介绍：“片仔癀源于明朝末年，拥有近500年传承历史，是国家级中药保护品种，处方和工艺受国家秘密保护，其传统制作技艺被列入到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上述描述中，“国家级保密处方”带来的神秘感，或许是市场对片仔癀趋之若鹜的原因。
而对于被炒出天价的片仔癀，也有业内人士指出，除原材料稀缺和价格上涨外，片仔癀高价的原因也包括资本的追逐、过分夸大片仔癀的功效，上述非正常现象不会持久，随着功效被纠正，片仔癀的市场容量将会急剧下降。
如何应对成本焦虑
面对中药材价格上涨带来的成本焦虑，自建、合作中药材种植基地的方式成为中成药企业们的重要应对策略。
例如，同仁堂2023年提出未来则聚焦上游原料保障，加强种植养殖型子公司种植养殖基地建设，鼓励扩大种植、养殖规模，利用信息化手段构建种植养殖智能管理系统，提高种植养殖经济收益。
此外，吉林敖东投资建有北方中药材加工基地，成立了专门的中药材饮片公司，并建有自己的中药材养殖、种植基地，可以满足公司原材料部分需求；信邦制药在铜仁建立了1万多亩的丹参种植基地，旨在应对原料价格波动对生产的影响。
片仔癀也在推进药材基地建设，据其2023年年报介绍，首先是持续推进优质道地麝香基地、“三无一全”三七基地建设管理；其次，是联合种植企业开展“福九味”药材基地建设，积极推进“福九味”药材优良品种选育、智能化全过程追溯等基地种植相关技术研究；此外，以福建省漳州市、南平市地区为主，开展以黄精、建莲子、太子参等7个福九味药材基地调研及建设准备工作。
在发布半年度业绩快报的同时，片仔癀还发布了《2024年度“提质增效重回报”行动方案》。该方案指出，公司将通过稳价保量促增长、做精做优“大单品”、搭建品牌新阵地等方式，推进市场化改革，持续推动公司高质量发展。
实际上，近年来片仔癀一直在尝试产品多元化转型。除了核心的片仔癀系列产品外，根据片仔癀半年度业绩快报，半年度利润的增长还得益于化妆品销售收入的显著增长。片仔癀2023年年报显示，化妆品业务收入为7.07亿元，同比增长11.42%；毛利率为62.18%，同比增加1.58个百分点。其中，皇后牌片仔癀珍珠霜的销售额超过亿元。在做大化妆品的同时，片仔癀也提出做好保健食品，据2023年年报介绍，其5个自有“蓝帽子”产品销售翻番。
此外，加快新药研发也是片仔癀多元化转型的路径之一。在发布业绩快报同一日，片仔癀也宣布与上海璃道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合作开发的治疗纤维肌痛的化学药品1类新药PZH2107（LDS片）完成Ⅰ期临床试验，并取得《临床研究报告》。研究结果显示，PZH2107各研究剂量组在中国健康受试者中安全性及耐受性良好，具有明显的临床开发价值和前景。根据其2023年年报，片仔癀持续推进在研新药项目的临床前研究及临床研究工作，3个化药1类新药、3个中药1.1类新药和1个中药1.2类新药进入临床研究阶段。
但上述举措能否会片仔癀业绩带来提振作用，仍需市场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