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三评家长“暑期焦虑”
一评:别轻信“暑假最可怕”的忽悠
一到假期,大量“xx暑假最可怕”的视频、文章就占领各大社交媒体平台。本是无忧无虑的快乐暑假,怎么就可怕了?
配上氛围紧张的背景音乐,一些所谓“资深人士”在短视频、营销号里“情真意切”地提醒家长,“暑假不规划,开学差距大”“不怕同学是学霸,就怕学霸过暑假”……视频下方的链接里显示,相关资料、课程已售出上万套。
以“关爱”之名、行“恐吓营销”之实,贩卖焦虑实为带货、卖课,成为一些个人和商家屡试不爽的“生意经”。
据第三方机构数据,2022年抖音教育创作者整体规模增幅超90%,持续高速增长。一些所谓的“牛娃”家长纷纷运营自媒体账号,现身说法,鼓吹教育成功学。还有不少自称“高考状元”“985名校”毕业的家长,看似分享升学政策、教育理念,实则“带货”绘本、玩具等。
自媒体、营销号惯于一切向流量看,散播惊悚命题,炮制吸睛观点,在互联网掀起一波波“焦虑浪潮”。家长们对这些“焦虑刺客”显然还没建立起“免疫”。
一方面,这些“恐吓营销”本身就是商家为家长量身定制的营销手段。他们在家长群体中制造“你不让我辅导你的孩子,我们就辅导你孩子的竞争对手”的恐慌,精准戳中家长痛点。加上平台推送、算法推荐,扑面而来的渲染很容易让家长产生一种“错觉”:再不补习,孩子就要“废掉”了。对孩子未来的焦虑,叠加对自己失责的恐惧,有多少人能不上头、不迷糊?
另一方面,“恐吓营销”的确有发挥效力的“土壤”。我们看到,对教育观、成才观的歪曲仍普遍存在。为什么将教育比作赛跑,教育分什么输和赢,面对铺天盖地的煽动,家长们往往很难独立思考、保持理性。
既然知道前面是“坑”,当然不能再被那些刻意制造的“焦虑”牵着鼻子走。
营销套路,得治理!
对此,教育部曾给出明确回复:指导各地清理打着“名校父母”旗号制造教育焦虑的行为,对编造虚假信息、渲染升学焦虑等恶意炒作行为坚持露头就打、重拳出击。
认知偏差,要修正!
被焦虑困住的家长,不妨尝试转换视角。社会是个大课堂,有字之书要读,无字之书也要读。每一个孩子的成长节奏都应当被尊重。少一些焦虑攀比,多一些淡定从容,少关注“别人家的孩子”,多欣赏和发现自己的孩子,也许能收获更多。
成才渠道,需拓宽!
一个成熟的社会对人才的评价标准是多维的,在求学阶段的人才评价也不应单一。不要让“刷题比分数”成为“华山一条路”,社会和家长都应创造条件,鼓励孩子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成长为一个大写的“人”。
二评:别忽视“拿手机哄孩子”的隐忧
暑假到了,“神兽”回归。不少家长越来越依赖拿手机来哄孩子。
孩子哭闹,家长拿出手机给孩子放小视频;聚会孩子无聊,拿出手机让孩子打游戏;加班没空陪孩子,拿出手机让孩子看直播……明知孩子沉迷手机不好,但就是离不开“哄娃神器”,成了很多家长的无奈心声和现实选择。
手机、平板中的动画片、小视频、游戏可以深深吸引孩子,让孩子安静,看似也让家长轻松不少,但如果不能正确使用,打开的可能就是“潘多拉魔盒”。
其实不少家长知道,孩子沉迷手机并不好,但经常想当然认为,孩子在眼皮底下玩手机,家长就能控制。但在看不到的隐秘角落,沉迷手机的长期影响,可能比家长想的更复杂。
沉迷手机,容易形成对手机的过度依赖,让孩子用手指和眼睛的活动,代替对体育运动的热情。过早、过度沉迷网络,也会影响孩子对现实世界的认知。
不少老师表示,过度沉浸在游戏、短视频的感官刺激中,青少年深度阅读能力会下降,并且很多直播、短视频中存在过度“玩梗”的现象,直接影响学生的语言表达,“老六”“完了,芭比Q”等网梗、饭圈语言从孩子们嘴里脱口而出,让老师不由吐槽:“有些孩子连最基础的字都不会写,满脑子还想着‘网梗’”。
要避免孩子过度沉迷手机,各方都要齐心发力。
防沉迷系统要更有效。近年来,各平台尽管已经有了青少年防沉迷系统,但标准不一、也并未打通。比如,孩子在游戏平台只能打一小时游戏,但打完一小时游戏,孩子还能去别的平台刷几个小时短视频、直播。再比如,游戏平台的防沉迷相对强制,但短视频平台的防沉迷系统可以由使用者自己选择是否开启。类似各管一段、标准不一的情况让未成年人的网络保护漏洞重重,让防沉迷系统的整体效果大打折扣。
监管也要不断织密。针对部分青少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绕开监管的情况,行政主管部门也要督促游戏平台把人脸识别机制落实到位,整治向未成年人违规提供网络游戏账号租售服务、教授未成年人破解防沉迷系统的违规行为。还要补上短视频、直播等防沉迷的短板、弱项,不让守护青少年的网络“护城河”断成几截。
今年,北京市互联网法院公布的一组数据令人警醒:自2022年6月至2023年5月,北京互联网法院共受理涉未成年人网络民事纠纷143件,大多涉及游戏充值、直播打赏。其中,游戏充值案件的平均标的金额超过2万元,直播打赏案件平均标的额超过6万元。
法官指出,父母或其他监护人由于意识不足、能力不足、忙于工作等原因,缺乏对未成年人的有效陪伴和沟通交流,对未成年人思想状况的变化不能及时掌握,对未成年人用网缺乏正向引导,是引发网络沉迷、网络纠纷的重要原因。这种问题,在隔代陪伴和留守家庭中更为突出。
“孩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游戏充了钱。”“我是他爷爷,他父母不在身边,我管不了他。”“孩子上网课需要手机,我不知道他拿手机看直播还打赏”……当先天熟悉互联网的“网络原住民”儿童,遇上了不熟悉网络的“网络移民”家长,一些风险和问题就接踵而至。
一个个真实发生的案例,都提醒家长思考孩子沉迷网络的原因。家庭是防沉迷的最后一条防线,家长要担起监护人责任,做好陪伴与疏导,在行动上多做孩子的榜样。
毕竟,防止孩子的网络沉迷,爱和陪伴是最好的解药。
三评:别漠视“孩子放在哪”的痛点
进入暑期,不少家长迎来不得不面对的考题——双职工上班,家里没人看孩子,娃该放哪?
放在家里怕孩子打游戏,出去玩没人管怕危险,带到单位怕影响工作……让一些本已因工作而疲惫不堪的家长陷入重重焦虑。
“哪里有靠谱的托管班?”家长们常四处打听。
“靠谱”二字的背后,寄托着无数家庭寻找“安娃之所”的迫切需求,隐含对托管、托育服务的规范性和规模化双重不足的担忧。
当前,市面上主要有两类托管服务——校外机构托管服务、校内托管服务。
家长们反映,校外托管机构良莠不齐、价格不一。一些托管机构甚至在简陋的居民楼里开办,不少托管中心未在工商部门审批注册,且没有严格的教师聘用制度,组织架构、管理体系不透明,无法保障孩子安全。有的硬件设施短缺、场地有限,难以满足孩子开展各类活动所需。部分机构甚至打着“托管”名义变相补课。
近年来,教育部门指导义务教育学校积极开展暑期托管服务。教育部办公厅日前针对今年中小学暑假安全工作发布通知,要求有条件开展暑期托管服务的学校,要坚持公益普惠和教师志愿参与、家长学生自愿参加原则,面向有需要的学生提供暑期托管服务,切实解决学生暑期“看护难”问题。
然而,面对义务教育学校托管带班,不少教师产生畏难情绪,在志愿参与的前提下,报名参与的教师数量有限。更何况,有的地区并未开设校内托管服务,而且鲜有地区开设针对未达义务教育年龄段孩子的校园托育服务。根据国家卫健委2021年的统计数据,我国0至3岁婴幼儿约4200万,其中三分之一的婴幼儿家庭有较强烈的托育服务需求,而实际入托率仅约5.5%。
如何解决好托管、托育供需矛盾?如何推进托管机构高质量建设和发展?如何平衡义务教育学校教师放假需求和带托管班的工作任务?如何划清真正“托管”与“培训班”的界限?这些都是需要厘清的难题。
民之所望,正是政之所向。答好托管服务这道假期考题,缓解家长焦虑,政府部门、社会、学校、家庭等,一方都不能缺考。
要答好这道考题,有关部门应牵头制定托管、托育服务标准,包含费用标准、基础设施建设标准、服务课程体系标准等等,引导社会机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建立“黑白名单”机制,杜绝假借托管名义开展学科培训的现象发生。
校园托管班要遵循政府主导、学校主体、社会参与的原则,因地制宜、规范管理。开展暑期托管服务要继续坚持教师志愿、学生自愿的原则,加大对教师的关心关怀,对于志愿参与的教师,要给予合情合理的补助、福利,调动教师的积极性。同时,基础教育学校可与高校合作,为大学生提供假期实践基地,不断创新托管服务内容,确保工作取得实效。
要答好这道考题,还要考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一些没有条件开展暑期托管服务的地区,要探索多途径的服务方式。例如,充分利用各地青少年活动中心、博物馆、社区活动中心等资源,积极吸纳志愿者,引入社会专业力量,拓宽暑期托管服务和管理渠道,更好满足孩子的成长需求。
要答好这道考题,还要探索普惠的托育服务,用好“政府+市场”的机制,鼓励更多“靠谱”机构落地生根。
我们期待,托管、托育服务将日益形成规模化,逐步走向规范化,让“安娃之所”变成“安心之所”。